蒼穹未央

我站在鴻賓牛排諾大的霓虹燈下，心情是輕鬆中帶著不安的情緒，輕鬆的是我已經辭去晚上駐唱的兼職，不安的是面對今天吃飯的主題，鴻賓牛排相當現今的茹絲葵牛排，四個人吃一頓，在二十多年前，仍然要一萬好幾，夠奢侈吧！不過無論氣氛與饈食，都是無法挑剔的，所以我走上二樓，準備好好的享用一番。

雖然我已經很努力的趕時間，但是還是最後一個到的，不過我有事先報備，所以不能算失禮，可是三位長輩還是等我來了才點餐，這讓我很不自在，雖然他們每個人都說剛到，來不及點，可是一聽就是客套話，要降低我的罪惡感，當然也提升我的配合度，因為我從服務人員的眼神，早就看出他們等了好一會兒了。

西餐和中餐最大的差別，就是邊吃邊談，氣氛良好，不用擔心有人把你要吃的菜轉來轉去，也不用擔心旁邊有人喊拳，分貝過高，震傷了你的耳膜，但是缺點是不管談什麼，你都不能假裝聽不到，要勇於面對。

酒過三巡後，社長先開口說：「於課，你有沒有什麼腹案。」

「我想知道社長您的想法，還有董座與學長的想法。」我小心的回答。社長用眼神，請董座先講。

「其實我們公司的服務有目共睹，要不然以於課的個性，斷不會撥二分之一，給我們做，遇到老董的壓力，還堅持保留三分之一，這可是有魄力的」

南關行的董座停了一下，又補了一句話：「更何況當時他完全不知道我們的關係。」

聽聽這滴水不漏的說詞，一方面褒揚我不畏強權而低頭，一方面也強調自己沒用關係，以實力贏得生意，反過來說，是大裕的不是了，這番話也把我扣的死死的，我不能反駁半句，因為這等於是承認自己錯了，台階也幫我下好了。

社長看著我說：「老人家的面子也要顧，我已經向他說過了，他說你一定有辦法」，「要完全給南關或大裕，是不可能的，我須要恐佈平衡，這點社長應該同意」他們三位長輩居然同時點頭。「價格上也不用再讓，保持現狀，以免服務變差，現在講白一點是比例的問題」三位長輩還是同時點頭，而且面露笑容。「我還是恢復一人一半的比例，這樣大家都沒爭議，至於大裕方面，我只要做到他發現不出來就好了」三位長輩還是同時點頭，但是面露疑問。

「因為報社的訂報量一直增加，對新聞紙的須求與安全存量，每個月都增加約兩百五十噸，要一直增加到五個月後才會降為一百噸，我對庫存是採用很複雜的方式計算，簡單來說五大倉庫各有各的方法，有的是先進先出法，有的是移動平均法，有的後進先………」社長打斷我的話說：「總之，大裕不會發現，是不是這樣。」

「不但不會發現，他們還會覺得增加了呢，但是前提是不能有間諜。」我說。「還有更重要的是老爺子那裡，要不要說實話？」我終於丟出一顆球了。社長很顯然在深思，南關行的兩位則僅守界限，沉默不語，因為他們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，這個報社內部的問題，他們不宜置喙。

社長大人終於開口：「小於啊，送佛送上天，你的建議呢？」球又丟回來了。

「如果可以做到沒有人向大裕通風報信，那我建議就不用麻煩老人家了」

「但是如果做不到，先打打預防針，還是必要的」這等於是廢話。

社長忍不住微怒的說：「你到底怕誰說出去！講白一點好嗎？」

唉，社長大人到底是故意不知道，還是真的不知道，真要我說出來嗎？

「五人會議內容，您是如何知道的？那兩位兩朝元老，您是主子，老人家更是他們的主子，要看您的領導統御了啊！這我怎麼能決定呢。」我直說了。

「老人家一定會問你，你要怎麼回答」社長反問我。(搞了老半天，他是怕我說)「社長大人，年度報表一統計出來，老人家會不看？如果不會，我就瞞到底，但是如果會看，就不要冒險，您覺的呢？但是前提還是那兩位長官」我說。「不要增加老爺子的困擾了，讓他多休息吧！這也是孝心啊」說著，社長拿起了紅酒，對著我們三位。